第11章
这几天夏听雨试图去找来福客栈老板和小二以及药材商队的人核实口供,却发现所有证人都失踪了。
来福客栈大门紧闭,没多久就挂出了转让的招牌。
原来药材商队的那些护卫和小厮也不知所踪。
除了玉娘还活着,其他人皆生死不知。
一时间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玉娘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夏听雨衣不解带地照顾玉娘,每日为她擦身、上药、喂水,盼望着她能早日醒来。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个刚刚失去丈夫又险些丢了性命的苦命人,玉娘昏迷了整整三天,终于醒了过来。
她抹着眼泪将那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她的相公李顺在永利门当差,她家离永利门不远,所以平时中午李顺都会回家吃个饭休息一会再回去继续当差。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做好了午饭在家等李顺,可是直到饭菜都凉透了也没等到他回来。
她有些担心地跑去永利门找他,却发现他今天根本没有上工。
玉娘这下急坏了,一连找了好几个平时李顺可能会去地方都没找到人。
后来在护城河边听闻有人死了,玉娘心下一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匆匆赶到护城河边,只见河岸边的一棵胡杨树上高高地吊着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近一看,男子铁青着脸,穿着一件富贵的褐金色大袄,耷拉着脑袋,吐出一截灰白的舌头。尸体下方放着一柄柳叶刀和一封信。
玉娘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相公李顺,可是这衣着和相貌分明又不是他。
她躲在人群里看了许久,迟迟不敢确定。
直到捕快赶来把尸体放了下来,仵作解开尸体的衣服简单检查了一下外伤。
她盯着那尸体看了又看,忽然瞥见尸体敞开的胸口上那个熟悉的方形胎记,眼泪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她瞬间崩溃了,那是只有李顺才有的胎记,颜色和形状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她急忙跑上前,扯着捕快的衣服哭着说:“冤枉啊大人,这是我相公李顺,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青天老爷,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捕快在玉娘面前展开那封信,狐疑地问道:“你说这是李顺?可是这封遗书说他是来自盛京的林海。而且在信里他承认了杀害追风盗的来龙去脉。”
“什么?不......不可能......我家相公不认识什么追风盗,更不可能会杀人!”玉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说道。
“行了,别妨碍我们办案,一边待着去!”捕快不耐烦地扯开玉娘,派人把尸体盖上一块白布,准备抬到县衙。
玉娘追着运尸的马车一路追到了县衙,然而县令却拒绝她进门认尸,甚至没多久就派人将尸体烧了。
她哭诉无门,只能跪在县衙门口喊冤,却遭到了一顿毒打。
说着说着,玉娘又难过地哭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丈夫怎么就突然成了畏罪自杀的杀人犯,而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甚至连收尸都不能收。
房间里众人皆是不忍,叶渺渺更是抱着夏听雨哭得梨花带雨:“这个县令怎么这样啊!查都没查清楚就把尸体烧了!呜呜呜......玉姐姐别难过,我们一定帮你伸冤!”
“关键是为什么李顺的尸体,脸却不是李顺呢?难道被换头了?”谢之河自言自语地说道,刚好门缝里透进来一阵风,他打了个冷颤,越想越怕。
“只可惜已经被张县令毁尸灭迹了,不然还可以找画师试着还原一下尸体原貌,跟李顺做一下对比。”夏听雨叹了口气,像丧气的鸵鸟垂着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薛靖南把玩着谢之河的折扇,唰地展开又合上,然后用扇柄指了指谢之河说:“说起画像,这家伙最擅长。只需要描绘出基本特征,他基本就能还原个七七八八。”
谢之河夺过折扇,风度翩翩地摆了个造型,自信满满地说:“三流画师画皮,二流画师画骨,一流画师画魂。”
“那你算几流?”夏听雨问道。
“我?看心情。”谢之河老神在在地回道,随后就挨了薛靖南和叶渺渺两个大白眼。
薛靖南从书房搬来文房四宝,一一铺好。
玉娘一边描述,谢之河一边落笔作画,其他几人静静看着谢之河的画纸不敢说话。
待玉娘讲述完所有细节,谢之河的画也正好收笔。
只见纸上出现两个身形相似,五官却截然不同的人,男尸的头颈交界处深紫色的淤痕中藏着一条细细的红线,仿佛真的被人换了头似的。
众人皆是背脊一凉,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换头术不成?
玉娘重伤初愈,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她颤抖着拿着李顺的画像,眼里满是不舍和深情。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初秋的夜风裹挟着寒气吹开未锁的木窗,在冰凉的地板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霜,连屋里的烛光都带着一丝冷意。
夏听雨坐在书案前给朱雀司司主也就是她的义父夏问风写信。她眉心紧蹙,目光凝重,胸中似有一股闷气无处发泄,提起笔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以前都是朱雀司的师兄师姐带着她破案,看着他们推理缉凶,惩恶扬善,一身赤金飞鱼服仿佛就是正义的化身,夏听雨既羡慕又憧憬,总是幻想着自己成为赤衣卫的那天也要像师兄师姐那样惩奸除恶,伸张正义。
可是好不容易通过了层层考核,真正穿上了这身赤金飞鱼服的时候,她才发现办案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从到了洛西城,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夏听雨拿出那枚药丸,用小刀切成两半,苦涩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说的腥味散了出来,她忍着恶心,把其中一半药丸包好放入一只红木匣子,然后又用封条仔细封好。
她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一写下,拜托义父帮忙调查这药丸的来源。
“阿嚏——”夏听雨把信写完才发现自己忘了关窗,房间里凉飕飕的,冻得手指都有些僵硬。
“西北秋夜寒凉,记得关窗。”薛靖南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壶热酒和几碟小菜,“既然睡不着,不如来喝两杯?”
夏听雨搓了搓手,起身关上身后的木窗,依旧能听见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然而屋内却因多了一人而凭空添出一丝暖意。
“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薛靖南给夏听雨倒了满满一杯酒,挑眉问道。
“我觉得我好没用,离开了朱雀司什么事都办不好。明明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莫名其妙就结了案......”
夏听雨叹了口气,郁闷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温酒入喉,带着些许热辣,驱散了身上的冷意,也带走了部分心中的烦闷。
“难道这里真没有王法?随便找个尸体就能当成真凶来结案了?”
“难道别处就有王法?”薛靖南反问道。
夏听雨一怔,喃喃地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自有王法。”
薛靖南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剥开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听说朱雀司赤衣卫中的白绫有一项绝技叫辨骨识人。李顺的尸体烧得匆忙,总该剩下几块没烧完的......”
对啊!从尸体发现到玉娘大闹衙门,才隔了一个多时辰,还要加上来福客栈和商队那些证人指证的时间,再怎么烧也必定会留下一些遗骸。
辨骨识人是师兄白绫的绝技,她偷师过不少,虽不像师兄那样精通,但也有把握能运用到十之七八。
她激动地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只觉得无比畅快。
薛靖南无奈地扶额,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慢点喝,不够我再给你去拿。”
夏听雨握着拳给自己打气,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回道:“够啦够啦!谢谢你的酒。明天我就去查李顺的骸骨,我得抓紧休息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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