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六月余, 我喝了一碗小厨房送来的汤后腹疼不止。
九岁的儿子没有丝毫反应,冷眼看我身下血色漫出。
我以为他吓得不轻,顾不得疼痛忙唤下人安抚。
直到有一日我偶然见他与夫君陆和昶在房中,父子二人嬉笑如常。
“没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看她拿什么跟兰姨抢父亲!”
“她如何能抢的走我?你小小年纪,莫要脏了自己的手。”
心脏好似被一只无情的手攥住,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忽然觉得累了。
塞北的雪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冷过。
寒风瑟瑟,即便穿着上好的狐裘也遮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我亲手炖了两个时辰的羊汤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猝不及防在屋外听见父子二人的冷语。
“陆尧,为何要送那碗汤给你母亲?”
陆和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凛声质问让我有些心慌。
前些日子我喝了一碗儿子陆尧亲手端过来的汤药后,见了红。
腹中六个月的孩子......没能保住。
可这和陆尧并无关系,他也不过才几岁,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常事,陆和昶也无需对孩子这般凶。
我伸手想敲门,却蓦地顿在了原地。
“没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看她还能拿什么跟兰姨抢父亲!”
“爹爹不也喜欢兰姨吗?”
“爹爹说过的,兰姨戎装可退敌军,红妆艳丽夺目,远非那些闺中妇人可比。”
闺中妇人......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同他口中的兰姨相比,我既不是沙场的卒,也不是用兵的将,即便身在边塞,手中能拿的也只是绣花的针,亦或者是为他们父子二人布菜的筷子。
“她怎么能抢的走爹爹?你小小年纪,以后莫要再管后宅阴私,脏了自己的手。”
寒风吹进了骨子里,也冻透了我的血液。
夫君陆和昶的话更似一柄重锤将我砸进了泥里。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城门回到家中,只是清醒之际,手中食盒的羊汤已凝结了一层油脂,鞋袜湿透,脚趾已然没有知觉。
浑浑噩噩靠近炭火,冻僵的脚接触热源的一瞬间,难以抑制的酥麻感让我忍不住有些想哭。
我有些想回京城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赫然出现在面前。
陆尧的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火盆上。
“我和爹爹在外面吹着寒风,你倒是知道享受!”
我还没缓过神,陆尧上前一脚踢翻了火盆。
溅起的火星落在我的狐裘上,连片的白上面突然就多了两个消不去的黑点。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忽然觉得累了。
提出回京的一瞬间,陆和昶紧蹙眉头。
“你回京?那尧儿呢?尧儿你就不管了?”
方才的一切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陆和昶面无表情问我。
此时看着他,我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而是应当听从他命令的兵士,亦或者是......府中的下人。
我沉默着夹起地上的炭火,平静的开口:“尧儿有没有我这个娘亲并不重要,我舞不了枪,也拿不起剑,教不了他什么。”
陆和昶垂眸看了我很久,似乎是在琢磨我到底在闹些什么。
半响后他忽然叹了口气:“尧儿年纪还小,不懂事,若是因为他的冒犯,你不必放在心上,日后我会对他多加教导。”
他以为我是因为方才陆尧踢翻了火盆而生气。
看着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十年的男人,我提上来的一口气到了嘴边又松下来。
罢了,说与不说并无意义。
总归我也是要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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