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老公周砚辞是一名仿生机器人工程师。
昨天，他将一名女性仿生人带回家。
眼看我在浴室滑倒下身血流不止，他视而不见。
而是慌张地将身上同样沾水的仿生人抱起，丢下一句：
“仿生人不能碰水，否则会彻底坏掉，我要立刻带她去实验室做检查！”
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二天，我在卧室的床底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封面上贴着周砚辞和一个陌生女人的亲密合照，那女人的脸和他带回来的仿生人一模一样。
原来那女人是他的初恋白月光，林月。
合上日记本，我平静拨通电话：“陈教授，我考虑好了。三天后我将前往封城，正式加入您的团队。”
“叶棠，那可真是太好了，期待你的加入！”
电话刚挂断，门被推开，是周砚辞回来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身上那件黑色的衬衫跟昨天出门前穿的那件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夜未归。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我说是因为昨晚休息不好。
听完后他只是简单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我将头低下，极力咽下心中的酸楚。
我知道，他还是像从前那样，没有把我的话放心上。
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对他大吵大闹，盘问他昨晚的行踪。
而是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碗面。
当面做好之后，周砚辞习惯性地来到餐桌，却发现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自觉地做他那份。
他的目光终于舍得从手机上移开，转而看向我。
“叶棠，我算过你的日子，昨天你流那么多血不过是来例假，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但是仿生人如果大面积接触了水，严重的话会立刻报废。你也不想我这么多年研究出来的心血被毁坏吧？”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脏顿时抽痛起来。
昨天我在浴室滑倒，肚子撞到桌角，下身血流不止。
送去医院后却得知，我已经怀孕一个月，这一撞不幸流产。
医生说是我耽误的时间太久，不然也许孩子还能保住。
可是，昨天我躺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送我去医院，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而是转身将身上沾水的仿生人慌乱地抱在怀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慌张的表情。
只可惜，那并不是为我。
看到我迟迟没接他的话，而是在一旁发呆，周砚辞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
周砚辞当着我的面按下了视频接通键，仿生人娇俏的脸弹了出来。
“砚辞，我已经完全恢复啦！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来接我，不然人家可就生气了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周砚辞宠溺地看着手机屏幕，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他耐心地哄了很久，说她身上有个零件损坏了，现在还不能接她回来。
......直到我面前那一碗面快要吃完，他们才终于结束了视频电话。
像是才意识到我刚刚一直在这里，周砚辞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不过一瞬，便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沉默片刻后，他淡淡开口。
“这款女性仿生机器人就是这样设定的，毕竟以后要迎合市场男性群体进行投放，你别介意。”
说完之后，他便拿着手机离开，说不放心要去实验室看看。
他走后，我的眼泪猝不及防流下来。
半晌，我自嘲一笑。
我到底还在对周砚辞抱有什么期待。
明明在他心里，我连一个仿生人都比不上。
我拿出手机，定了三天后前往封城的机票。
没过多久，周砚辞回来了。
他还带回了一只猫。
他说仿生人想养宠物，正好买回来做测试。
我愣了愣神，没忍住问周砚辞：“我们结婚八年，我对猫毛过敏的事，你不知道吗？”
周砚辞闻言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叶棠，别没事找事。怎么你连一个仿生人的醋都要吃？”
我抿了抿唇，走进卧室，拿出那本日记本。
“你说那个仿生人是你研发数年的成果，可为什么她的脸和你的初恋一模一样。不解释一下吗？周砚辞。”
2
看到我手上的日记本，周砚辞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心虚。
良久后，他轻叹一声。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生气。林月她，已经死了。用她的形象来制作仿生人，是她死前的遗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我还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周砚辞主动提出，要带我去看电影。
他说最近新出了一部喜剧片，我肯定爱看。
我在心里自嘲一笑。
我不喜欢看喜剧片，也从来没看过。
应该是林月爱看吧。
日记本里提到过，他们以前经常一起去看喜剧电影。
想到这，我的心开始细细密密地疼。
当我回过神时，却只看到周砚辞的背影。
“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明天我再带你去看。”
说完之后便匆匆关上门离开。
一个小时后，我拿着一个保温食盒来到周砚辞的公司。
这是周砚辞的妈妈让管家送来的，让我监督周砚辞好好吃饭。
毕竟他曾经对我有恩，于是我答应下来。
我把饭盒转交给前台，刚要离开，却听到拐角处有几名员工在那窃窃私语。
“我听到一个八卦，据说周总研究出来的仿生人跟他那个初恋一模一样。难怪周总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刚才有个男同事不过是好奇想去摸摸她的脸，她马上就去跟周总告状，关键是周总来了之后直接就把那个男同事开除了。何止啊，周总还当着全公司的面将那仿生人公主抱进办公室，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周总该不会是把她当成初恋对待了吧？”......
我呼吸一窒，半晌，我重新拎起食盒，径直走向周砚辞的办公室。
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个仿生人正姿势亲密地坐在周砚辞的腿上，用手给他喂葡萄。
看到是我，周砚辞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
“叶棠，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对了，你别误会，我刚才只是......”
我将食盒放在他桌上，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刚才只是在测试性能。”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平静，周砚辞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还想要开口。
那仿生人却突然抱着他的脖子撒起娇来。
“砚辞，你老婆一来你就不理我了，你坏！”周砚辞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对着她耐心哄着。
我也把眼神放在她身上，细细观察起来。
只是我越看越心惊，那仿生人的一举一动，还有说话的方式以及面部的表情，全都太像人类了。
那天周砚辞将她带回来的时候，是未激活的状态，所以我并没有看出什么。
而且，周砚辞居然也给她取名叫林月。
我没有兴趣继续留在那看他们浓情蜜意，转身刚打算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手腕被人攥住。
我疑惑地回头，周砚辞拿着一个口红递到我面前。
“送你的口红，拿去用。”我有些怔愣，去年，我也曾因为铺天盖地的口红广告向他讨要过。
那时的周砚辞，冷漠拒绝。
“叶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一把年纪，活脱脱一个黄脸婆，还学人家小女生涂什么口红？”
看我迟迟没接口红，周砚辞眉头微微皱起。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这个牌子。”
我神色淡淡。
“是喜欢这个牌子，但是不喜欢这个色号。”3
片刻后，周砚辞将口红收回。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喜欢就算了，我去对接一下工作，晚点我们一起回家。”
周砚辞离开后不久，那个仿生人走到我面前。
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该不会以为那只口红是砚辞特意买来送给你的吧？”说着，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继续开口：
“我说我想要这个牌子的口红，他就去专柜把所有的色号都买下来送给我。而他刚才给你的那只，是我唯一不喜欢的一个色号。”
......我回家了。
没等周砚辞。
我正在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周砚辞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回去了？为什么不等我。”我随口敷衍：“临时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周砚辞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就因为我白天从外面带了一只猫回家，所以你就跟我闹脾气到现在？”我握着手机，刚想解释。
周砚辞冷哼一声：“既然你想闹就闹吧，叶棠，别以为我会继续惯着你。”
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我的心里却意外的平静。
九年前，我在河边意外落水。
是周砚辞路过，毫不犹豫下水救了我。
我听到他温柔的嗓音。
“别闭上眼睛，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后来我捡回一条命，周砚辞却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我就这么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我苦苦追了他一年，他没有给过我半点回应。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却拿着一枚钻石戒指出现了。
他说他其实并不爱我，但是现在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如果我愿意，第二天就去领证。
我怎么会拒绝呢。
我想，他现在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以后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于是婚后我倾尽全力地对他好。
这八年来，每次他跟我冷战或者吵架，最后都是我主动去哄他。
在他面前，我总是这么卑微。
我想，我总会把他的心给捂热。
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但是，我现在不想等了。
4
晚上，周砚辞回来了。
他看我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没有像从前那样主动求和，神色越发冰冷。
此时我刚洗完澡，正准备回房间睡觉。
他却将我拦住。
“叶棠，你把房间的东西收拾一下搬去客房，待会月月过来，今晚我跟她一起睡。你别多想，我这是为了测试观察仿生人的性能。”看我不说话，周砚辞似乎才发现他提出的要求有多不合理。
他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却发现我已经走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我知道，待会我就搬过去。”反正我也准备离开，睡在哪里都是一样。
就当作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当我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刚要走出门口时，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握住。
我抬头，周砚辞看着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叶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搬走？”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要我搬走的是他。
现在不高兴的也是他。
精神分裂？
我不着痕迹地挣脱掉他的手。
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看着我走向客房的落寞身影，周砚辞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
我知道，是林月来了。
客厅里顿时响起一道道娇嗔的女声。
“哇，砚辞，这是你给我买的猫吗？好可爱！”
“我们给它取名叫泡芙，好不好？”
“砚辞，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我知道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此时我在客房敷着面膜，打开了一局手机游戏。
不知道玩了多久，就在我刚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叶棠，我知道你还没睡。来卧室看看。”
我知道这是林月发过来的。
鬼使神差的，我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卧室门口，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我皱着眉头，透过没关好的门缝，看到让我意想不到的场景。
那仿生人此时坐在周砚辞身上。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而那仿生人的手正在周砚辞身上做着一些不可名状的事。
余光中林月看到了我，她将头转了过来，对着我挑衅一笑。
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卫生间扶着洗手台不停的干呕。
周砚辞居然对着仿生人......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是仿生人进来了。
我定定看了她很久。
“你到底是什么？仿生人根本做不到像你这样。”
她听后，笑了笑，然后把真相告诉了我。
原来她确实是林月。
当时她意外出车祸，已经救不了了。
最后一刻是周砚辞赶过来，将她带回了实验室，用仪器将她的记忆提取到记忆芯片，植入到一个仿生人体内。
然后就变成了我现在看到的样子。
林月凑近我，继续开口：“就算你霸占他八年又怎么样？我才是砚辞心里最爱的那个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
良久，我打开卫生间的门，碰上正好来上厕所的周砚辞。
他看到我，脸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我强忍着恶心，随意开口。
“现在就去睡了。”
他点了点头，随后，难得柔和地开口。
“明天是结婚纪念日，我已经订好了餐厅。是你最爱吃的法国菜，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我随口答应。
结婚这么多年，还是周砚辞第一次主动要过这个纪念日。
曾经，这是我最憧憬的事情。
只是现在对于他，我心里只有无尽地厌恶。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我在桌上留下一张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推着行李箱离开。
登机前，我给周砚辞发了一条短信。
我们离婚吧。
发完信息后，我将周砚辞的所有社交帐号全都拉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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