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天缓缓起身,巨大的阴影罩住李跃红。
他缓缓靠近,几近将她直逼至角落:
“既然你觉得有人设下蹊跷,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想栽赃嫁祸你?”
李跃红的双手攥得紧紧,声音透着一股颤抖,像是要哭出来:
“老爷,妾身自从嫁入秦府,对尘儿从无偏颇!为何如今,却落得如此冤屈?”
这番话掷地有声,边说边哽咽,倒像真的伤心得不行。
若是旁人听了,可能早就忍不住心软了,但秦震天呢?
此刻,他盯着她,心里只觉得格外躁,眼前的柔弱模样反倒让人嫌烦。
这些年,他还能看不清?
这坠泪的样子,背后藏些什么心思,他不清楚吗?
果然,又是一堆眼泪一堆话,装得光风霁月。
“够了!”
他背过身,揉了揉额角,眉头紧锁,下巴抬起:
“李跃红,这事有没有冤枉你,我会查清楚。费管家的死,我不会草草糊弄。今天,只因为没有证据,才不下一口断语。”
忽地,他一转身,目光像利箭射过去:
“若是查清你的罪证,别怪我秦震天不留情面!”
这句话落下,像一记重锤砸在李跃红心头。
她忍不住往后一退,稳住身子,露出一个苦笑。
急急行了一礼,低头轻声回道:“妾身无愧天地,请老爷明察。”
秦震天没有废话,甩袖出了门。
他看了看站在那儿的阿福,冷冷吩咐:“跟我走。”
阿福似是愣了片刻,赶紧跟上。
他脚步急却不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李跃红。
只见她立在原地,手帕都快要被拽破了。
那手指,攥得泛白,像是再也藏不住心头的情绪。
走了几步,秦震天停住身子:
“来人,盯紧了梧桐苑,夫人的‘清白’,既然如此重要,就让她安生待着,哪都别去!”
门外的侍卫闻声立刻应下,随后人影有序散开,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看着这一幕,阿福脚步仍有些虚。
他低垂着视线,暗暗心想,老爷虽没直接说李跃红有罪,但这动作摆明了也不信任她。
可要是夫人真有问题,她会不会就地翻牌,做出更可怕的事来?
毕竟;李跃红可是当今户部尚书的女儿,户部尚书可比秦震天的官职还要高尚上一级。
一路无言,穿过几个拐角的小院,终于来到秦尘的住处。
快到门口时,秦震天停住脚。
“都散开点,没我的话,谁也不许靠近门边。”
毕竟这事有些不光彩,要是传出去,那他的脸算是丢尽了。
秦震天推门而入,深棕色的木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声。
他勉强按捺下心头那阵隐隐的不安,目光一扫,整间屋子瞬间摄入眼底。
地面上,费管家的身影瘫软如破布袋,抽干生机的模样令人心悸。
秦震天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消瘦到骨头突兀可见的躯体,以及死前留下的扭曲表情都显得极为诡异。
尤其是那双眼——死死瞪着,像是含着痛恨不甘,像要钉在人心上一样。
静,整个房间安静得吓人。
只有秦震天稳重却显沉闷的一步一步,让木地板也感到沉重。
直到视线落向窗边——秦尘正斜倚在那里。
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这一切与他无关。
“费管家的事我已经知晓。”秦震天终于开口。
他盯着秦尘,声音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的。“幕后是谁,都得查清。”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底压抑着某种情绪:“绝对不姑息。”
“小的阿谀奉承,难免撞见天威的雷霆罢了。”
说完他还加上一声轻飘飘的:“呵。”
秦震天那怒火腾地一下被点燃。
然而,还没来得及酝酿更多怒词,秦尘又悠悠地挥手指着地上的尸体。
“用查吗?谁干的,还不明显?还不清楚?”
“放肆!”秦震天脸上盖了一层阴云。
他最受不了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
“秦尘,你是懂规矩呢,还是想撕破脸皮?”
秦尘懒散地靠在窗边,目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站在房内的秦震天。
“这样吧,我也不想继续掺和这些破事,费管家的死,你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说,我正好想离府自立门户,不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扔进了深水,荡起一层层涟漪。
秦震天的眉头狠狠拧在一起,双拳更是微微握紧。
他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反问道:
“离府自立门户?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你一个庶子,没有权势,没有资源,你凭什么撑得住?秦尘,你这是打算直接为自己铺条死路吗?”
秦尘听完,轻笑了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死又有何惧?我既然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不劳您操心,就当是您高看了我,行吧?”
秦震天正欲开口,却见秦尘忽然往前一步,目光凌厉地扫向他: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您干脆把我直接赶出去也成啊,到时候外头人该怎么编排您,我可管不着了。”
秦天的胸腔起伏不定,耳边似还回响着太子那日低声警告的言辞。
“尘儿......”
他逼着自己,将浑噩的气息稳了稳,然后缓缓开口。
“为父公务繁忙,疏于对你的关心,这点,为父认了。但你是明事理的孩子,应当也能看得清轻重。”
窗边的秦尘,整个人贴在木质护栏上,像只慵懒的猫。
他的目光扫过秦震天,似笑非笑。
身体后倾出一丝不屑的弧线,长长“嗯”了一声:
“哦?难为父亲大人还有些觉悟啊。可惜,话是好听,就怕执行起来就不够紧贴实际了。”
嘴里的讽刺甫一落地,气氛瞬间凝滞。
秦震天捏了捏手掌,青筋隐约浮现在腮帮上,话语间却尽量平静:
“尘儿,为父承认先前有错,但人心齐一家兴。你总得明白,父亲是为祸福全家所图才有所为,不是么?”
秦尘陡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大有嘲讽意味。
他站直身子,用手掌擦了擦窗台,丢下一句反问:
“为‘秦家’操劳?说得情深意切,父亲却不小心露了口风吧。秦家的‘我们’,里头有我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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