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尤舒是不敢回去了,只能早点过来医院办公室休息。
晨光破晓,尤舒站在医院更衣室的镜前,镜中人眼下一片青黑。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脆响,一声比一声迫近。
“尤医生真是敬业,被医闹到家都还能准时查房。”
洛苗苗斜倚在门框上,银灰色职业装衬得她优雅从容,唯有眼底淬毒的冷笑昭示着来者不善。她指尖漫不经心卷着一缕发丝,“不过......这身衣服你还能穿多久呢?”
尤舒扣纽扣的手一顿,金属扣磕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转身直视洛苗苗:“昨天的医闹,是你安排的。”
不是疑问,是陈述。
洛苗苗轻笑一声,踩着细高跟步步逼近:“尤舒,你猜为什么监控偏偏在那些时段故障?”
她忽然伸手掐住尤舒的下颌,指甲几乎要戳进她苍白的皮肤,“三年前你抢走外派名额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尤舒猛地挥开她的手,后背撞上冰凉的储物柜。
洛苗苗抚过颈间钻石项链,“这个呢是阿修送我的订婚礼物,下个月我们就要结婚啦~你会恭喜我们的吧?”
见尤舒不语,洛苗苗缓慢靠近她。
“你以为余景修为什么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洛苗苗忽然压低嗓音,指尖划过尤舒颤抖的唇角,“他十岁那年自闭症发作,是某个‘小太阳’天天送点心讲故事才活过来。可惜啊,余家老太太一去世,他就把那段记忆封得干干净净。”
尤舒瞳孔骤缩,记忆轰然倾泻。
十岁的余景修蜷缩在老宅阁楼,她踮脚将手绘漫画塞进窗缝;
他第一次开口说“谢谢”时睫毛上还挂着泪;
直到某日暴雨,她浑身湿透却笑着递给他最后一颗水果糖:“阿修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后来我不过是穿着你的同款蓝裙子出现,他就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你父亲当年做余家家庭医生时,明明查出老太太是突发心梗,可我父母只需要在病历上改几个数字——”
“住口!”尤舒抓起手边的听诊器砸向墙壁,金属零件四散迸裂。
她浑身发抖,仿佛又看见父亲在狱中去世的画面,“你们伪造医疗事故害我父亲坐牢,现在连阿修的记忆都要偷......”
“偷?”
门外在此时传来些许声响。
洛苗苗突然扬手甩了自己一耳光,力道狠得连耳环都飞了出去。
她踉跄着跌坐在地,泪珠成串坠落:“尤医生,我不该心软带你参与那台手术......可你也不能拿患者性命泄愤啊!”
门被“砰”地撞开。
余景修的身影裹挟着消毒水味席卷而来,他一把将洛苗苗护在怀中,目光扫过尤舒时冷得像在看一具尸体。
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挤满走廊,窃窃私语如毒蜂般嗡鸣——
“难怪手术会出事,杀人犯的女儿果然遗传了劣根性!”
“自己技术不行还怪洛医生,要不要脸?”
“赶紧辞职吧,别祸害医院了!”
尤舒死死攥住胸牌,金属边缘割破掌心。
她看着余景修温柔拭去洛苗苗颊边被耳环拉扯出来的血迹,想起三年前医院天台上,他也曾这样珍重地捧着她的脸,想起八岁那年,他灿烂地笑着向她伸出的手心......
心,仿佛就这么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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