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章微微一怔。
沈副市长此问，看似随意，但绝不是随心。
真实用意，虽然一时还无法判断，但陆九章却知道，自古以来，官场历来是气运的主宰之地。
官场的主体是什么？
人呐！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四荤八素。
而且，官场的人与人之间，往往充斥着尔虞我诈和精心算计。
每个人的健康状况、所思所想、甚至努力隐藏的情绪，都会形成特殊的光晕，在身体上投映出来。
这些，普通人当然无法识别。
但对陆九章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如果他把望气术运用到官场，就等于装上了一架人心透视仪，对仕途绝对是如虎添翼。
然而，陆九章也有顾虑。
虽然自己救了沈副市长的命，后者对自己也赏识有加，但两人还远没到敞开心扉的程度。
更何况，自己身怀的绝技，主要目的是治病救人，弘扬传统中医文化。
除非值得或者必要，他还不想将这绝技，成为他人政治斗争的工具。
也就是说，他必须把这技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爷爷在传授他望气术时的特别叮嘱。
想到这，陆九章抬眼望向沈明洲。
见副市长的眉宇间，弥漫着一缕若隐若现的青气，正是爷爷所说的“官气如龙，见首难见尾”。
再细看时，又见头顶白虹贯日，预示着仕途正旺。
唯一的不足，其命门处缠着蛛网般的黑丝，分明是《太素脉诀》中记载的“权柄缠煞”相。
陆九章暗吸了一口气。
沈明洲在春江的官声，他早有耳闻。
上任两年来，为百姓做了很多实事，是个难得的好官。
此次莫名中毒，绝不是偶然，背后定有黑手在暗中操控。
这时，秘书齐哲上前，为陆九章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他时，也是满眼的热切。
窗外，暮色渐沉，病房顶灯在副市长鬓角投下一道银丝。
陆九章注意到这一细节——三天前抢救时，那里还没有白发。
好官，当然例外！
更何况，医者仁心，望气术用于善行，可以破例！
陆九章打定主意，侃侃答道：
“沈市长，气的运行，讲究平衡和通畅，个体无论置身在什么环境中，都难免受到相应影响。”
“官场注重的是人际关系，其中的学问远胜市井，亦需顺应规律。比如，清正廉洁之气畅行，就能风清气正，为民谋福。若被邪气干扰，便容易滋生腐败，影响一方发展。”
沈明洲听了，频频点头。
虽然，陆九章回答的比较委婉，但其中的含义也很明白。
只要需要，他完全可以在官场中助自己一臂之力。
沈明洲暗自感叹：这个年轻的小中医，不仅医术了得，而且思虑周密，处事稳重谨慎，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他伸手拍了拍陆九章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
“小陆啊，你不仅医术高超，对官场的见解也很独到。往后在工作中，可要多发挥你的才能，为春江市的医疗事业，乃至城市发展出谋划策。”
陆九章连忙客气道：“沈市长，我仅是一介中医，恐怕也只能在这方面有所作用。”
沈明洲摇了摇头：“小陆啊，我看人还没失眼过。从醒来的第一眼，我就断定你绝非池中之物，中医只是你傍身的绝技，你的头脑和胸怀，足以支撑你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陆九章心里一阵激动。
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沈副市长这样明确的表达，已经和许诺没什么区别。
一旁的秘书齐哲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沈副市长一向谨言慎行，轻易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下属承诺。
他终于明白沈副市长单独约陆九章来的目的了。
齐哲开始在心里丈量起陆九章未来的前途。
今后，两人注定少不了在沈副市长的部署下紧密配合，尽快了解并适应其风格，就显得很重要。
三人正说着，沈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陆九章连忙起身问候。
沈夫人照例又是对陆九章一番感激，弄得他有些惶恐。
沈夫人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马上提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小陆，你通过望气，就断定我家老沈是中了稀土的毒，可这毒是哪来的呢？”
秘书齐哲紧跟着说：“是啊，陆大夫，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久，昨天我和沈市长还反复提过，但沈市长......”
沈明洲打断了他：
“你们说的虽有道理，但这件事太敏感，一旦调查起来，牵扯的面太大，兴师动众不说，还不一定有什么结果。”
显然，沈明洲是担心一旦搞得人尽皆知，反倒被政治对手利用。
“可老沈，这明摆着是有人想害你，咱总不能忍气吞声，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总得查一查吧？”沈夫人很是不忿。
陆九章沉思片刻，说道：
“沈夫人，沈市长，我有个想法。”
“小陆大夫，你快说。”沈夫人有些迫不及待。
沈明洲和齐哲交换了一下目光，脸上依旧很平静。
陆九章缓缓开口：“此毒在沈市长的体内极为隐匿，应是精心调配，且与稀土矿区的某些特殊物质有关。”
“从医学角度看，这绝非普通的投毒手段，背后的人一定对医学和稀土特性都有深入了解。或许在稀土开采、加工环节中，产生了有毒物质，而有人利用这些，意在阻止沈市长想要做的事情。”
齐哲连连点头：“陆大夫说的对啊！沈市长一直在推动稀土矿整治工程，抵制以牺牲环境和民众健康为代价的开发模式，这必然触动了某些利益集团的‘奶酪’，说不定这件事就和他们有关。”
沈明洲目光凝重，轻轻点头：
“小陆，你说到点子上了。这段时间，各方利益诉求错综复杂，我确实感受到了重重阻力。但我坚信，为了春江市的长远发展，为了百姓的健康，这整治工程必须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
沈夫人急切地看向陆九章：“小陆大夫，你刚才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呢？”
陆九章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沈明洲，诚恳说道：
“沈市长，我虽只是一介医者，但也深知正义所在。如果沈市长信得过我，我可以从接诊的稀土矿区患者入手，研究他们的病症与体内毒素的关联，再多方查阅古籍医典，或许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沈明洲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旋即神色一正，语重心长道：
“小陆，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事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医术精湛，当下春江市医疗改革步入关键时期，中心医院肩负引领重任，我更希望你能在中医与现代医学融合上潜心钻研，为医改贡献智慧，这同样是为民众谋福祉的大事。”
陆九章此时的内心已经十分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
“沈市长，您这样做是为了全市人民的福祉，作为市民的一份子，同时身为医者，我也应当尽我的责任。”
至此，沈明洲也不再客套，欣慰地看着陆九章，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小陆。这件事不光是为我，也是为了广大市民群众，你要尽快找到应对方法，为后续更多人的治疗做好准备。”
“明白，沈市长。”陆九章眼睛晶亮，为沈副市长的深明大义。
沈明洲又叮嘱道：“另外，调查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但切不可贸然行事。一旦有什么情况，直接打我电话。”
陆九章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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