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视若珍宝地将卷轴抱在怀里,仓忙地回到月华殿时,燕安禹端正地坐在圆桌旁,正生着气。
他猛然将筷子拍在桌上,冷着一张脸,“孤最不爱吃胡芹,这都记不住?”
宫娥被他吓得噤若寒蝉,小声嘀咕,“殿下两年来的饭菜都是娘娘安排的,我们哪知道......”
许是眼睛瞎久了,听觉便异常敏锐。
燕安禹恍然失神,没了云舒日日来眼前叨扰,衣食住行不方便,且总觉心中空落落的。
青歌在外站定了小会儿,捂着卷轴走近,一点点将餐盘中的胡芹挑出,“殿下不恼,青歌记住了,殿下不喜吃胡芹。”
知是青歌在侧,燕安禹心底的那抹怅然瞬间瓦解一空,他拉着青歌坐在自己身边。
青歌顺势将卷轴递上,“殿下,这是赠予皇后娘娘的生辰礼,还望娘娘能喜欢。”
画卷在手,燕安禹很想看看,青歌儿写的一手好字,奈何还看不真切。
他扬起了唇角,满面宠溺,“辛苦青歌儿,孤能稍稍看见些影子,孤的青歌儿,如往年一般,瘦瘦小小,真惹人怜爱。”
青歌靠在他的肩,虽说出生卑微,自小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
但有当朝太子的荣宠,又比那些金枝玉叶差哪了呢?
天放晴后,气温就逐渐暖和起来。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花香,云舒正好让巧韵将应季的衣裳都拿出来,在锦绣园的院子里,搭起了竹竿,晾晒一番。
锦绣园的殿门里,几乎是重整了一遍。
没用的,都扔了,能带走的 ,就带走。
意外的是,从屋子里翻出了一纸婚书,那是两年前,燕安禹亲自落笔,求娶她的物件。
云舒捧着婚书发呆半晌,当时的喜悦,恍若昨日。
离开前,这婚书还是还给太子为好,本来,也不属于她。
再至月华殿,青歌试着新衣,燕安禹特地找来了绣娘,为她量身定做。
“青歌姑娘,您瞧瞧,这上等的浮光锦,犹似漫天霞光披在您身上,殿下瞧见,定是一眼惊鸿。”
宫娥花样地夸赞,青歌唇红齿白地笑着,转了转圈,看着裙摆似莲花散开,心中期待更甚,“皇后娘娘生辰宴何其隆重,我莫要失了太子府颜面就阿弥陀佛了。”
云舒早以为,无论殿下和青歌如何恩爱,她已是百毒不侵。
可当下知晓,殿下欲带青歌入宫,给母后庆生,她疼到麻木的心,还是禁不住一阵绞痛。
她脚步生根,青歌欣赏自己身着的裙子,不经意发现了云舒的存在,霎时面如菜色,“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怕云舒要回字画,怕她将来之不易的恩宠抢回去。
云舒不予理会,径直入了殿中,将艳红的婚书压在窗边花瓶底。
待她出门时,燕安禹捏了只冰糖葫芦来,“青歌儿,孤在早市上见了个卖货郎,瞧瞧,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云舒正面对着燕安禹,她忽然很想看看,笑起来的殿下,会是什么模样。
这些小欢喜,是燕安禹从未给过她的。
燕安禹看着云舒模糊的轮廓,犹如一支轻薄的羽毛,还是那么温和恬静,她欠了欠身,连问候都没有,便从他身旁走过。
在擦肩而过的刹那间,燕安禹手里的冰糖葫芦往前送,她却没有接。
燕安禹转过身,望着云舒模糊的背影,心里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云舒?”燕安禹后知后觉发现,以往围着他打转的女子,冷淡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方提起脚尖,青歌疾步奔来,搂住了他的胳膊,软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殿下,奴婢今日胸闷气短,伴着咳嗽,莫非是受了风寒?”
顿时,燕安禹神色凝重,“这还得了,进屋歇着。”
他带青歌和云舒背道而驰,不忘呵斥宫娥,“去请御医!”
云舒回了锦绣园,白日里晒过的衣裳被子,都由巧韵打包,塞进包袱里。
“娘娘,都带的差不多了,马车装一车随行物品,到江南妥善安置没问题。”
巧韵擦了擦额角的汗,床榻边堆满大包小包的东西。
云舒坐在烛台旁,她能感受到烛火的暖意,眼前却一派漆黑。
想到自己做梦都想嫁进的太子府,如今竟要潦草收场,凄凉地笑了笑,“那就翌日启程。”
云舒话音方落,巧韵就见殿门外,身高九尺的男儿,窄腰宽袖,稳步入室。
“殿下。”
巧韵心惊,故意高声喊,提醒云舒。
云舒不曾想到,青歌不在锦绣园的当下,燕安禹竟会找上来,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燕安禹在哪个方位,就听燕安禹音色低沉清冽地问道,“启程?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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